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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評


「盧西恩.弗洛依德」展
文潔華
at 2:05pm on 14th June 2013


Caption:

Lucian Freud Portraits Exhibition
Photo courtesy of the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, London


(This article,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Chinese, is a review of the exhibition Lucien Freud Portraits at the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.)

剛在倫敦國家肖像畫廊結束展覽的盧西恩.弗洛依德(Lucien Freud)回顧展,補充了近數十年來愈趨重要的身體課題。「沉重的肉身」,幾乎取代了理性與心靈在思想史上的論述霸權。

我身邊的人都在說身體,他們不是憂慮自己及家人、疾病與衰退,便是瑯瑯述說自己計劃中跟身體有關的研究、理論或藝術創作。目下當作新鮮的課題,其實只是現實中每個人的生活基礎。誰都知道胃痛比掌聲感覺更強烈。我們佩服奧巴馬或本地的行政長官不一定是因為政見,也是因為他們日理萬機的不壞之身。說到底,我們除了注意健康,還應好好欣賞和了解跟存在情操分不了家的身體語言,它們實實在在地呼喚著注意,且擲地有聲。

身體的特點,在拒絕想當然的濫調與詮釋。關於盧西恩,便有這樣一種推敲的論調:由於他是精神分析家適蒙˙弗洛依德的孫子,他便懷有一種「維也納式」的對孤獨的敏感,包括遁世隱居的主題和飄泊的意識。評論者又特別注意到弗洛依德曾對孫子盧西恩唸四行詩「絞刑架下的歌」,致使成為畫家的他,畫作充滿了沉鬱和恐怖云。

盧西恩的畫看來十分沉鬱,但與其說恐怖,不如說是真實的一份沉積。每個人都自有沉鬱的故事。盧西恩跟祖父為逃避納粹的逼害自奧地利遷移倫敦,後來到了蘇格蘭定居,大有可能結合了幾段不同的心理衝擊,而一切都在肉身和面相的繪畫語言裡說明。他坦誠說他只會把那些他對之有興趣和關心的人帶入畫作,而作畫的空間又都只會是他居住和熟悉的地方。但人際關係如何在畫筆下的肉身道親密說疏離?

畫展中寫盧西恩首兩位妻子。我特別被一九五四年的「酒店房間」所吸引,以前看過,未忘。畫作前兩年,他跟畫中人(第二任妻子)方才私奔到巴黎,逃亡令激情倍增,但兩年後彼此都同床異夢。畫家站在窗前一臉困惑,女的則躺臥在酒店床上,張著一雙空白蒼茫的眼睛,手指深深的插住面頰…。不知道一個女人如此的身體動作訴說著怎樣的心情。

盧西恩人體畫由面孔轉至全身,還是一九六O、七O年代的事。「繪畫是關於畫中人的,我希望畫作對我來說就如肉體 (flesh) 一樣起著作用。」一九七六年他完成了他母親的肖像,她同樣躺臥在床,眼神空對。那年她丈夫去世六年了,她一直活在深沉的抑鬱裡,對一切包括兒子都失去了興趣…。油畫與身體是盧西恩一生的經營,如果沒有想繪畫的人,畫家就作自畫像。身體是最坦誠的素材,道明了事情和關係的真相與本質。四周喧鬧的時候,最好畫一張裸體畫。

 

Exhibition:
Lucien Freud Portraits

原文刊於《信報》2012年7月24日 。
First published in the Hong Kong Economic Journal, 24 July 2012. 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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